再见你的时候,季节已叠回摞起老高老厚,落叶飞举于清秋,话题一如既往,重复而不腻味,内容是陈旧的却又几度翻新,雕塑两条孤单身影木然相对,几乎无动于衷。蓄新潮澎湃一个海,唯疲倦和困惑装在一本正经里,一味昂然前行,丝毫没有勇气捡一两回伤心事展于掌心捻动。任这多微妙的感觉,徒引得无限诗句斑斑驳驳散撒一地,竟无意拾起。因此这清清爽爽的一个季节便真格儿肃杀的彻彻底底了。你不说什么,我不说什么,什么也无需提起吧。
岁月在没有惊叹号的日子里水逝了,绵绵亘亘,旷古皆然,坦然又从容,只兜里盛许多人生五味,聊做过来人的资本,过来的已经过来,喊破了嗓子说,此地哪有彼地好呢,没有过来的仍在懂憬。居然没有一个相信,皆以为是圣经了。啊呀呀好憋屈,再莫要说它,梨味果味一统本应自己尝尝才真有体验。于是过来了就过来了,一生没有过来的混沌哦。横竖都浑得不错,生生世世便觉得很寡味的很哩。日子因此无聊起来,人也便散散淡淡。东邻出嫁了,西舍娶回了,北院里搭灵棚,南街口摔孝盆,嚷什么嚷啊,不就是婚丧嫁娶,出生入死吗?也曾生许多庞杂纷繁的感念来着,居然不能执一词表诉心迹,叹人生本也如此,辉煌只属于自然。
唯过去支撑着生命之树。偶尔翻翻记忆,所幸还有几件礼物不能拍卖,是彼此火热时的证明,因而黑暗里常变幻出几多白昼,且每每遥见那挂肚牵肠的慰藉是何等模样了,却是寻寻常常普普通通几张书签几本小册子。
今生没有吻迹,没有握痕,便也觉得各自很圣洁。曾经做许多自我的战斗来着,在灵魂的地窖里,企图要抗衡人生,创一个恒古未有的新纪元。却也还是这水逝的日子,将号角里的激越喝浪漫吞没溶化,稀释得一星印象都没有了。
于是为一片未垦的处女地而自豪而自卑,任日子千篇一律,千古不变。唯偶见一群大雁飘逝于淡泊的天际,徒然涌起一片记忆在脑海,说不出主题调,因此这人生就有好几次立即如那西施病中的模样,显一种可怜状,刻骨铭心的美好。自以为这兴许就是人家所说的幻灭也不可知,一面又觉得凄然可笑,委实是可说不可说的话题,索性任它怎幻灭都无所谓了。你说过:“活着原没有句号”,那么我也无妨说死了本也无需去弄玄虚标一串省略号什么的哗众取宠,领异标新。”
因此都做路人,凄凄切切的东而且西,渐渐于人群之中消化的没有了特征。独理智还贼心不死,顽强明白着是一个存在,唯此而已。忽又记起曾问过天下事什么最美好?这问题太是可爱又极复杂。设若待小雪飘起当携来玩一回打猎的河滩。且看那中弹的小鸭随水而逝,叹一声“得不到的最美好”,倘然默认了不生异议,便一句古话如何;“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