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阴来阴去的天儿,就好似那情窦初开少女般的矜持,羞羞怯怯得好叫人犯腻和起急。还好,尽管这雨显得有些过于忸怩,经过了这三四天反反复复的阴阴晴晴,在昨天的上午,终于开始是由稀稀疏疏霏霏的毛毛雨,到稀稀拉拉的如酥小雨,这雨就算是下起来了。将整个白天都笼罩在这阴雨的境界里。让期盼这场雨的人们,总算是有了一种安慰和慰籍。让大地上所有渴望滋润的花草树木都得到了滋润,让一些需要浸润的心情,也都在这场雨中受到了浸润。到了晚饭时分,这雨才真正地淋淋漓漓了。在夜深人静之时,更是达到了酣畅淋漓的地步了。
我的思绪,就是在这样的深夜和雨的热烈声中,生出了一对联想和遐想的翅膀,在风的雨中,并扑扑啦啦地,迅速地扇动成振翅翱翔羽翼丰满的想象,冲出了我喜怒哀乐潮湿阴郁的范围,向着更辽阔宽广的地方展翅飞腾。
冥冥之中,我惊奇地感觉到,自己变成了一只击风搏雨的大鸟。虽形象不够英俊,气质不够庄重,一身的色泽也更不靓丽。不过,此时,也只有在迅猛之中划出的勇往直前的方向,还会引起那些冲着灯火的光亮,嘭嘭乱撞着的蛾蝇们,战战兢兢爬在窗子的边沿处,嗡嗡嘤嘤地搅动着嫉妒音响。它们这些蛾蝇啊,是只配在室内引火烧身和自取灭亡的了。一点点的风雨,就会让它们丧心病狂和惊慌失措。在平日里,它们只能给人们带去烦躁和愤怒,用它们的贪婪来骚扰人们的安逸。但无论它们是如何地养尊处优,是绝对经不起这不大不小的风雨的,它们也只能在庸人自扰中,过着它们哼哼唧唧的日子。
我的那双翅膀,一只生满了我童年欢乐开怀色彩斑斓的羽毛,一只长满了我未来天假之年天伦之乐的毛羽,这中间就是我迎着风雨昂扬的头颅和热血沸腾的魂魄,有发出嘹亮歌唱的喉舌,还有正在脱落和生出的顽强向上桀骜不驯鲜明的色泽,飞得是那样的悠哉,翔得又是这般游哉。而那两只摆动在风雨之中的羽翼,虽动作还显得有些吃力,飞翔的姿态也算不上优美自由,甚至还有些笨拙。但在风雨之中,所表现出来的那股冲天的倔强和一如既往,我是从心底里畅怀和激越。在我看来,就宛如高尔基笔下海燕的那双翅膀,只是所掀动起的不是翻滚起伏的海浪,也不是在波涛撞击岩石后而形成的,那般白雪或雾状四溅纷飞的白色的粉末,而是世态的炎凉,人情的冷暖,还有乌鸦鸟雀们躲在屋檐下,发出的别有用心和幸灾乐祸的嘈杂。只是那遮天蔽日的乌云,大体是与那闪电般的海燕所冲击的相像,而那永远也不沙哑的叫声也是极其类似。而所不一样的影像,就是在每一声高叫过后,海燕它的头尾之处,没有高傲过后所形成的那一股股热浪般的哈气的气流,而我冥冥之中的这只大鸟它有。它也是在迎着电闪雷鸣急速地穿行,好像似在享受这天地之间最为独特的黄钟大吕。他也是在顶着寸步难行风的摇曳,享乐着苍宇中的这份快乐与逍遥。
请全神贯注地倾听吧,那每一声鸣叫,都是从这只大鸟心魂里发出的激昂的声音,它的音量足可以证明它对这个世界爱的真切,也对一切的龌龊恨得吱嘎嘎的切齿;请平心静气地观赏吧,那每一个动作,都是由这只大鸟肢体上展现的强壮的招式,它的俐落足可以说明它抗御打击压迫的坚强与顽强,更对所有的目光爱得呼哈哈的干脆。
我的想象,在这雨的氛围里,借着夜的深邃和阴阳,风雨,晦明六气,我感受到了户外那纷纷洒落的雨水,无论它或急或缓,也无论它是或疏或密,敲打在片片绿叶上,都是非常地错落有致,而且自然和谐。仿佛那稀稀疏疏的雨声,就是这大千世界上最美也最精彩的语言。没有恶意攻击的诽谤之音;没有狡诈阿谀的奸佞之韵;没有狐假虎威傲慢的奴气;没有委曲求全卑微的晦气。但它有愤世嫉俗的霸气;它有唯我独尊的傲骨。任何一次的发威与发怒,都是对愚昧和无知最为合理应有的惩罚——唯有那只大鸟,在雨中奋飞的过程中,那被风吹起羽毛所发出的声音,尽管不讲究轻重缓急节奏与章法,但热爱和谐的人们,却能感到它的顺理成章,甚至所有的一切,都是自然天成。因为这个声音不卖弄,也不做作,永远也不会使人心慌意乱,更是听不出一丝随声附和的奉承的杂音,与非分之“响”。虽愤昂但不冲动也不盲从。它的音韵,永远都是骨骼与骨骼活动时发出的铿锵。它虽然搏天地之风雨,但它从不逆天道而行之,虽叛逆,但不背叛。从不期望永恒和不朽,可它只求活得真真切切和泾渭分明。
今夜的雨听起来好像是要下一个整夜了,因为就在我决定笔不前驰的现在,时间已经是深夜的12点10分了,而窗外的雨,就好像蓄积许久了的情感一样,大有一发而不可收的连绵态势。我也不想再去过多地打扰这深邃的意境,我要美美地枕着这优美的雨声,继续作着我的物我两忘大鸟的梦,来他个酣然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