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只蝉,穿越深邃的黑暗,强忍无尽的寂聊,历经几次撕裂的蜕变,终于长成了一只蝉。
天高云淡,树翠草青,我振翅高飞,降落在枝的最高处,引吭高歌。歌声穿过森林,越过草原,滑过溪流,刺激着你的耳膜。
我知道我不够美丽。说俏丽,比不过与花相恋的蝴蝶;论轻盈,赛不过与风嬉戏的蜻蜓;比歌喉,啼不过婉转清脆的鸟雀。
脆硬的盔甲,黑褐色的衫衣,是我全部的装点,没有五光,更没有十色。我欣赏破茧成蝶的华丽转身,但我不忌妒。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生存之道,每个器官自然有它存在的意义。
我的一生是多舛的。
我没见过父母的模样,没享受过一天羽翼下的呵护。我诞生了,他们的生命终结了。
秋风过,我醒了,打着呵欠,探头向世界sayhi,却滑落在了土壤之上。生存之本能令我拼命扒开了土壤,向树根深处爬去。粗糙的土颗粒,尖锐的砂石,割伤了我柔嫩的肢体,而我只能咬牙忍受有生以来的第一次疼痛,带着血泪继续爬行。命运不会同情弱者,不会接受哀求。
好长好黑的隧道啊,总也走不到头。渴了饿了,树汁是我唯一可用的食物;困了乏了,树根是我唯一可以栖息的小窝;倦了烦了,匆匆而过的蚯蚓是我唯一想像中的朋友。在这个没有阳光的地方,有的需要呆上个三四年,有的则需要十几年,有的甚至等不到再见天日的那一天。我不断告诫自己,要学会耐得住寂寞,才会有重生。
突然,一股剧痛吞噬着每寸肌肤,我忍不住不停地哆嗦,不停地抽搐,不停地在地上翻滚,我清醒地近乎恐惧地感觉到皮肤正从头部开始裂开。在痉孪与泪眼中,我开始发疯地想念从未谋面的父母,渴望温暖的怀抱、温柔的抚摸。不知经历了多久,疼痛终于消失了,一层皮掉了下来。这是蜕皮吗?没有父母教诲的孩子总是在事情经历之后才有懵懂的认知。
夕阳坠,晚霞诉情愫。在黑暗深处,我听到同伴歌声的召唤,一种内心深处原始的冲动,我破土而出,奋力攀上一杆高大的乔木。我明白,重生还需经历最后一次蜕皮。于是站稳了脚跟,忍受着阵痛,撕裂坚实的外壳,积攒最后的气力,抽出柔弱的身躯。
当东方出现第一缕光芒,我为之欣喜,为之陶醉!纵身一跃,展翅飞向了高空;扯开嗓子,歌声穿越了整片树林!
多年在黑暗中寂寞与孤独的蜇伏,为的只是短短三十日与太阳的拥抱!但,我无憾!
炎炎夏日,你仔细聆听,我在最高的枝头热烈地欢唱,倾其所有的热情在欢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