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哥本哈根街头,这个微笑着的老奶奶扛着老旧的板凳,穿着七彩的服装走到我的镜头前,“奶奶,为什么你看起来那么年轻,你是在玩街头秀么?”“为什么不呢,东方来的年轻人,我看了一辈子安徒生的童话,我还是个孩子,不该戴着老花眼镜,在家里终老。” 童话,原来不仅仅是睡前的摇篮曲。
决定去安徒生的故乡走一走,看看这个面貌并不俊朗、一生无家室、一度嘴心与诗歌及长篇小说、一直缺乏信心的丹麦男子,是如何从欧登塞(Odense)小城的老房子里走出来。
从哥本哈根到费恩岛上的欧登塞,要经过一座长近20公里的跨海大桥。从桥上开始,旅行步入童话,左边大雨,右边晴天,这样的天气,还是头一遭遇到。
戴着耳环,穿着舌钉的英格兰司机说,过了桥就是个守望灯塔,以前专门关押女囚。这张淋着雨,不经修饰的照片,让我想起海的女儿。
过桥没多久,阴霾散尽,冰激凌一样的云团成为最好的丹麦田园风景,这样的景色,想来安徒生是经常见到的,这样的景色,没有主角,只有色彩和层次——简单,往往蕴涵着极大的杀机,同样,也蕴涵着巨大的灵感,比如,它让你想写一篇童话,想象树林深处,是否住着白雪公主。
欧登塞到了。一个到处铺着弧形方砖的安静小城,钝三角形的老宅,每一栋,推开房门,似乎都有一位安徒生款款而出。
找到他了,他就坐在小城一隅的长凳上,铺开霓裳的战袍,经典的绅士高帽,手因为被每个游客抚摩,露出了金黄的铜色,脚也一样。可以想见,多少他的崇拜者,曾经拥入他的环抱,在他的身体上寻找支撑点。
在安徒生的168篇传世童话中,我最欣赏的,是那篇坚定的锡兵——如果你还没有读过,允许我赘言几句。
他和他的24个兄弟,都来自一把锡汤勺,锡不够用了,最后被做出来的他,只留下一条腿,但他一样可以稳定地站立,稳稳地握着他的毛瑟枪。这位独腿的锡兵,爱上了纸做的舞女,舞女的腿一直高高地翘着,隐躲在长裙下,因此我们的独腿战士一直觉得,她和自己一样,也是独腿的,“我可以娶她么?她会住得惯我的锡盒子么?哦天那,还要和24个兄弟们挤在一起。”
由于巫婆的作怪,锡兵从房间里坠落,被扔在船上,经过下水道,淹没在河里,然后被大鱼吞下……所有这些过程里,他永远保持战士的姿态,紧紧握着他的毛瑟枪。终于,大鱼被捕获并被卖到市场,他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家里,又见到了那个“独腿”舞女。
他感到自己渐渐发亮,浑身发热,并且在融化。天,巫婆竟指使家里的孩子把他扔进了火炉!在最后的那一瞬间,他仍然紧紧握着他的毛瑟枪。突然门开,阵风将舞女也吹进了火炉。他们拥抱,一起融化。
在火炉的灰烬里,人们发现了一块心型的锡块。
童话,原来是教人勇敢,教人去爱的。
Lobby里的野天鹅
每到一地,入住的酒店如果有Casino,向来是要去玩几把连线游戏的,但这间“安徒生酒店”却让我打消了纵情的欲望,尽管房间下层就是小城最大的Casino。这些橱窗里的小玩偶,似乎都是有灵魂的,随时会把你拽进童话的世界。
我的房间,色彩优雅。托童话大师的福,果然,那夜的梦,是有公主的。
向大师致敬
再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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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以手持毛瑟枪的锡兵,来结束此文。童话的结束,如同骤雨的结束,是会等来一片新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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