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上闭关三年的最后一个修行,称为“常行三昧”,它是九十天不睡觉、日复一日地在佛堂里专心向佛的修行。据说这个修行非常艰困,并不轻易让人尝试,我千拜托万拜托才获得首肯。
修行才刚开始,第二天我就全身僵硬。因为必须一直站着,导致血液全部往下流,双脚肿得跟大象一样,像是患了脚气病。我心想这下不妙,修行共九十天,才第二天就变成这副德行,脑中一片空白,慌得不得了。
“勉强自己挑战一向被告诫不可轻易尝试的艰苦修行,难道真的错了?”我这么想,甚至把自己逼入绝境,“究竟该用怎样的心情向佛祖道歉才好?承认自己错了,对不起,然后离开这里逃到一个不会被发现的地方。我不论在哪里都是废物,干脆在无人山里上吊好了……”
然而此时我突然想起师父从前说的话。
师父说他留学缅甸时,曾经修过步行禅,那是非常类似常行三昧的修行。当地非常炎热,在佛堂外步行打禅的严酷修行,让原本参加人数众多的留学生日益减少,最后只剩下十个人。这样下去可能会全军覆没,于是师父向当地的大僧正请教,得到的答案是“呼吸”。师父便让身体的律动配合吸气与吐气,如此重复,身体就能自然地动作,最后圆满完成修行。
师父说:“虽然做法有些不同,但很接近日本的常行三昧。如果有一天你碰上的话,不妨参考看看。”
我当时根本没料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这段话听过也就忘了,照理说早就不记得了。不过人一旦被逼急了,理应忘得一干二净的事却不可思议地无端冒出来。
想死的话,什么时候都可以死;想逃的话,什么时候都可以逃。既然如此,不妨效法师父,亲自试试。
深深地吸气、吐气。吐气时发出“南”的声音,吸气时发出“无”的声音……吐气时,人的身体会稍微前倾,吸气时恰好相反。虽然我并不清楚呼吸这件事,不过一把意识集中在呼吸上,心情便平稳许多。
不久之后,疲累的身体隐约听见嘛什么、呜什么的诵经声。一开始声音缥缈微弱,渐渐地,腹部愈来愈有力,声音也变得铿锵有劲。
随着声音不断重复,一颗心也平静下来。我平静地边走边念经,一而再、再而三,不知不觉之中,自己的身体里仿佛有个佛祖似的。
那一瞬间,我才发现呼吸的伟大力量。
感悟:修行要有耐性,要能甘于淡泊,乐于寂寞。学佛就是在学做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