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渴望能在四月的某天,和你走一次二十四桥明月夜。无须千红万绿,只须暗香浮动;无须琴音袅袅,只须一阕宋词。在映照千年的月下,于那株名为“在水一方”的樱花树旁,牵一次手,看一场缤纷樱花雨,听一次温润沁凉的花间细语。
——题记
四月过半,我没有等到我期许的樱花雨。
车子驶过江南大道的时候,眼前掠过一片嫣红,我没想到自己会在这样的日子,这样的时刻,与车窗外一树一树的木棉花相遇了。毫无征兆、毫无准备。惊觉中,只道出了一句“好美!”
木棉是这座城市的市花,却并不随处可见,不然三年了,我怎么会任它在裙裾飞扬间一次次错过。
印象中,这座城市永远是新绿的,四季如一,草木繁多莫辨。若不是正值木棉花开的时节,若不是乍见它时即被深深触动,我如何会在经过时,问起这花的名。我又如何能在这样一个不经意的黄昏,与这心仪已久的红棉结缘。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木棉,不禁有些愕然。想象中的木棉花是娇羞的,欲语还休、脉脉含情。岂料眼前的这花却如此绚丽、如此妖娆不羁。忆起台湾作家林清玄,曾在《飞翔的木棉子》中,用“惊心”来形容如火如荼的红棉。是的,这样一种炫目的艳丽,只一眼,便会让你心中生出万般柔情。
能够遇见木棉,我想我是幸运的,尤其在今天这样落寞的时刻,我需要用这样一场花事来证明一些什么。其实,我心里很明了,又能证明些什么呢?
最早知道木棉,是在舒婷那首脍炙人口的《致橡树》里。每一次读这首诗的时候,我都相信自己今生注定会在某个地方遇见木棉,遇见木棉花开。如诗里描述的那样:“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根,紧握在地下/叶,相触在云里。”
“仿佛永远分离,却又终身相依。”我们都曾经一遍遍想,可否为这样一个不太完美的梦守候一生?
我惊异眼前这花的璀璨夺目,鲜艳欲滴。褐色的树干花枝横生,硕大的花朵附在光秃秃的枝桠上,纤小的深绿色花托,却怎么也无法裹住硕大的花瓣里那执意燃烧的热情,肆意张扬的火红,不顾一切地释放着它最深情的渴望与坚持。美丽而坚贞,执着而又无所畏惧。
人生初相遇,亦是如此。彼时我们眼睛里都只有对方,琴瑟和鸣,心意相通;朝夕相伴,笑拥晨昏。却忘了,爱到深处,便如满树繁花开到荼靡时。嫣红的天际终会淡去,深情的尽头终是无奈,芳菲燃尽,依然曾经。淡烟疏雨的花台,你我都已不在。
俯身拾起一朵红棉,娇嫩的花瓣竟无一丝残败与枯黄。是怎样的无奈,让纯净高洁的木棉,选择这样一种凋零的姿态——在最美丽的时侯决绝地离去。骄傲如她,即便是从花枝上翩然落下的那一刻,也保留着最初的容颜,如初始那般馨香端凝,绝不颓然。
你可知,眼前这宁为玉碎,生生坠地的木棉花,便是我。那个雪天的早上与你不期相遇的我,那个生日里用文字许你一生一世的我。
每天特定的时间段,你依然会一遍遍打过电话来,我却是一次次沉默,我以为你懂我无言背后的言语,却是枉然……
灯火阑珊处,纤尘不染的心不肯回首。其实,彼此都知道,不是不再爱,不是不再珍惜。是爱的太深,爱到心疼。只希望这样的别离。能让彼此不再负累,不再有烦恼。
在写这篇文章的时候,我知道了木棉花的花语是:“珍惜眼前的人。”由此,心里生出无限暖意。我们是那样的在意对方,那样的珍惜彼此,即使分开,即使经年之后。
有些话即使不说,相信你也明了。正如有些树,终其一生是不结果的,犹如木棉,满树繁华落尽,却终是无果。
新年的暮春,一些想念、一些美好的情愫,依然安在,纤瘦的十指握不住细碎的流年,惟余下秋水天长的牵挂与坚持。只想轻轻地问一句:天涯的那头,你那里有木棉吗?都说木棉花飘落的时候是有声音的,我想,那一定是这个世上的最美丽的语言。
入夜,皎洁的月色下,这些文字终会缱绻成一树最美最艳的木棉花,抵达你在的那座城市,抵达你目光所及之处。
满树繁花落尽时,木棉即会生出嫩绿的芽叶。沧桑过后的清和温润,或许是另一次生命的内容。想起在一篇文章里读到的一段话:“那种宁静祥和,那种清新淡远,那种温柔宽容,那样的幸福,是可以扎扎实实握在手里的,安稳,悠长。”
轻轻的转身,满城的花絮,轻舞飞扬。这一刻,湛蓝的天空,有洁白的云,为你送去清浅的微笑;有倾城的日光,抚慰你那颗疲惫易感的心。我不在的日子,惟愿你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