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秋风懒去后,冬君素颜次第生。你说立冬多日,北塞已是水寒山空阔,雪却未临。让我一颗等雪的心在江南浓浓地盛黄中竟生出许多缤纷。你说:南方的冬如北方的秋色彩缤纷。于是,我伫立于南国深黄色的园林,将你处的秋细细的重敛、把赏。而北方的你,走过这一季的秋后,又在哪一处鏖尘?是塞外沙洲还是阳关三叠?念及你时,我便再一次置身于你境头里的那个秋天里,恰似与你携手秋游。
七月初逢秋,那时的你,在最北端,那里,已入了秋。不过,你说,今秋,七月的俄罗斯遭遇百年难得一遇的炎热,气温达到42℃,原本茂盛的路边草丛,被如火的太阳灼得青丝凌乱,失了绿黛的泽润,披了苍色的凉枯,绿阴掩不得的尘土间,大地的肌肤也现了久经风侵日晒的暗褐。你还说,那里的夕阳很美,几秒间亦可成绝美的永恒。暮色中抬首静待,夕阳偶尔一现的锐眸便将湖水与天际照个清透。刹那间湖水以那种宽大的宁静呈现天际,天与水一片深深的蓝,如纱如幔,裹那一瞬间的天地如凝脂。看那远处的山峰起峦,深了的褐红色,是经了夕阳的挑染,像你逆了光的黧墨脸庞。山巅有光环如鎏金彩盘,为山峰戴起一顶冠冕,夕阳又扯了一点点金色,为威严又披上一层金璧。你曾说,那山峰是王的幻化,而你,即是此刻的王,高高站在山的前方挥手,为我展颜,远而不疏。那时,我在离你很远的南端,可是,你用数码像机为我定格了那一页章。
八月秋正闹,那时的你,还在最北端,那里,秋色正滟。不过,你说:今秋,八月的俄罗斯正遭遇一场举世震惊的森林大火,蔓延的大火摧毁大片森林和村庄。不过你还说;你住的木屋三面环湖,只一曲径通幽。朝起,有袅袅的晨雾升起,为你掩蔽了这一场的烟火尘扬。湖前你用境头为我寻了一组野鸭子戏水,且有绿树碧水相陪的热闹的画面,装订成册,为我寄来一幅幅心倾的绚烂。
你说:你住的地方有一家叫斯科里沙夫医院,200多年前,那里曾是一位公爵的府邸,叫奥斯坦金诺庄园。他爱上了出身卑微的女仆,并冲破世俗的障碍,娶她为妻。成为公爵夫人的女仆,经常外出,且行迹诡秘。公爵以为妻子有外遇,他跟踪发现,嫁入豪门后的妻子,却仍旧关心疾病穷苦,她偷偷来往村里亲自照顾病人。于是,公爵出资,以博爱之心建立了这所医院。你还说;那绿顶红墙城堡是教堂,堂前青草结子,染了秋浓。那堂内就如中国迎娶送嫁的喜堂,洁白的嫁衣如初雪落不经渲染,还有那里的斜阳,在青苍天空里,都蒙了喜意的薄纱,蒸腾着幸福的味道。那时,我仍在江南,竟生了你能将嫁衣许卿的愿望。
九月时候,瑟瑟风起,厚衣仍透了寒意,那时的你还是在最北方端行走,在寻一处你给我看过的图片中的落叶。你说:落叶很美,美得单纯而洁净,青釉的天空下舞动的黄叶曼妙、空灵,让你浮躁倦怠的心如被秋水洗过,平静、安详,那感觉真好。你还说,有片林植的是红枫,秋日里载满了观赏者的足迹和目光。因我对你无数次说过,秋日里我最贪喜那红枫的艳,原于霜叶红于二月花吧!于是,你也在那里做着几日的流连。
日照时,深浅不同的黄红里,时而伴着游人踏叶的沙沙声响,目光触及到无数张面孔和背影,你说,多希望一个纤巧的身影在秋意阑珊处回眸,用一双殷勤的目光,将你的行色探望。你说,红枫如我的文字,如诗如画般的烂漫,在枯秋时分,偏还能将山川温煦,拾起一叶在手,就似看到我满眼灵黠的笑意,在秋里,戏点着你因思念而起的眉间轻皱。那时,我也时常向着有你的塞北,用目光丈量着与你的距离,只是,我知道,我的笑容不能在你处靠岸,倏忽间,那里,便会只余下你立在红枫下的背影。
十月的北塞逢净秋,那时的你,在南北穿行。你说,一个人的江南,是无边的烟柳的迷离。你还说,江南无秋,是因残荷犹立?是因树绿花开?还有,是因人,还着夏的装术?可是,我知道你能知晓,你会发现,蒹葭苍苍的江水之湄,芦花已然悄悄的落雪,缓缓地飘于江面,那一色缤纷也在偷偷换妆,清翠取代了浓彩。还有那一处的绿叶已经着了黄,在浓绿丛丛中浅浅的提醒着留意秋凉。
你还说,一个人的塞北,是亘古的冰河的寒冷。晨起,口中吐纳的是白白轻雾,空气也在不察觉间消减了润泽,只是一直不见初雪落,于是,我在江南秋未尽时,心早已抵达了你那心念不离的高原雪域,凛冽的冰天雪地间寻你的气息,等待在有你的地方,看一次初雪落。念及你时,你知不知道,你离我最远,南北的相隔,只是,你寄来的一屏秋,如逢了这一秋的媚。
知你是一个游牧部落的骑士,逐草而生,有草的地方便是你的家乡。是以,一直不曾期待与你相遇。只是,当你将这一秋装订成册,色彩斑斓的泛着心墨之香,呈现于我的电脑上时,那一刻任谁也不能拒绝相遇的想象。想象着在这样的秋里,有你的塞北那便如我的塞北,带着这段绮丽的塞北风光,我的江南也会有你的塞北入镜!成为一次圆满的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