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每当提起笔准备给你写信时,总觉笔太沉重了,信纸太刺眼了。于是俯身案前,傻傻的看着台灯下那些和我一样不知为了什么才来到这个世上的蚊虫。它们扇着翅膀,霎时东来,瞬间西去,我不停的转动着眼眸,希望看出它们的飞行轨迹。最后,记忆的深处竟然将那些扑朔迷离的轨迹拼凑成了一个名字,一个曾经在我心里掷地有声的名字。我忍不住大声地念了出来,一遍又一遍,直到喉咙处的灼烧感点燃了心中的那个名字后,我才不情愿的听了下来。我只想让你听见,听见这声声柔情的呼唤。
即使我肝肠寸断又能如何?在某个夜里被遗忘的我已淡出了你的记忆,成为了陨落天际的星辰。我多想回到你的身旁,不求能与你白头偕老,只要我是你心上的一朵彼岸花就够了。我会在你的心里生根发芽,忍受四季的轮回,忍受生离死别,等到自己身心疲惫之时,我就像你的额前飘飞的发絮一样随风而起,然后慢慢地消失,永不再为谁而停留?即使在我转身的那刻,我突然想起了你的名字,我也会故作潇洒的携着落寞的背影消失,直到我不再想起和你已彻底忘记时才为自己的多情而恸哭。
悲怆的心除了伤感,已没有什么能占据我的灵魂了。只是在某个安静的夜里,躲在逼仄小屋里的我突然想起了自己好寂寞时,却不知道该思念谁?有爱我的亲人,有凤毛麟角的朋友,却没有深爱我的那个她。她,曾路过我的心门,但没有驻留。我没有看清她的样子,也没有记住她的名字。于是哒哒的马蹄声在我的心海里翻腾,被折射成了一个孤单的影子。那个影子徘徊在下个十字路口,我没有沿着冷清的街道追寻过去,因为我知道,来来去去,终究是客。目送她的离去已是老天对我最昂贵的赏赐,我怎还敢奢求老天给我一段缘分,让我不惜一切去浇灌呢?
如果老天真的可怜我,可以给我一个陌生的名字,等到那个熟悉的背影婉转成了我眼里最后一道风景后,我就用这个名字深情的呼唤着她。她可能不会回头,也可能会为我哀戚的声音所动而回眸一笑,那时,我可能会错误的认为她就是那个名字的主人。于是,我记住了她的样子,在潦草的文字间书写对她的眷恋。但等我提起笔后,却突然间忘记了她的名字该怎么写,我反反复复的念着她的名字,在草稿纸上,一撇一捺的练习着,希望写得像她的脸庞一样俊秀。一张白纸被糟蹋的满目苍夷,只是两个字的名字就覆盖了整张白纸。练到手软时,播放一首忧伤的曲子,慢慢地氤氲在伤感的世界里。到自己醒悟的那刻,我不停的寻找出口,却无迹可寻。我开始相信我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那里根本不可能出现一个你,我也不可能写好你的名字。
你的名字在我的心里已不仅仅只是两个字,它们一个代表你,一个代表我,在飘渺的世界窃窃私语。我没有听见私语声,只见两张嘴在不停的动着,似乎在诉说着各自的心里话。我垂头凝目而思,却想不到我的心底还有什么话忘了对你说——难道是“我喜欢你”四个字吗?这四个字太沉重,需要的是一种责任,我不会轻易对别人说,只要字一吐出口,那就意味着自己不是自己了。崇尚自由的我怎么可能如此轻佻呢?所以,我只能将你的名字记住,留给记忆练习书写“我喜欢你”四个字。
每当看到信纸上空下的那两格时,悸动的心似乎失去了方向,开始了盲目的遐想。纸上的图案看起来和空白处有些不协调,这让我的心升起来一丝哀伤。提笔之前,我就滴落的情感在瞬间挥发,握在手中的笔不知该怎样继续?空白依然空白,就算钢笔的墨汁干涸了,我也可能未动笔。我还在思忖,还在丈量我的思念到底有多长,到底能持久到何时?如果走得太远,我将无法感应,所以我才会在思念的夜里为自己提笔书写寂寞。寂寞久了,握笔的手也就麻木了,没有知觉,唯有那根想你的心弦还在弹唱我的思念。我抚手而息音,一声闷响,心弦断了,我的心痛到已不能呼吸。
在过去如水的日子里,我总能在呼吸中捕捉到你的发香,于是我拼命的呼吸,止水的心也急促的跳动着。那刻,我知道我的心又复活了。于是,我突然想起了一个名字。这个名字曾在对话框里频繁出现,有时只是我一个人的傻笑的表情在那儿像个白痴一样痴痴地笑着。等到自己也觉得那个表情有点傻之后,我就关闭对话框,躺在床上,信手拿起一本书,恣意的翻阅着。密密麻麻的文字在我目光的过滤下变得麻木无情,它们仿佛死了一般,躺在书页上,等待着我的埋葬。
不,我绝不会那样做,这些文字中,一定有两个字是你属于你的。它们能勾勒出我的忧伤和你的美丽,它们能描摹出我的自卑和你的漠然。也曾想过在夜里站在你的窗外,拉起那嘶哑的嗓子为你浅唱爱的告白。但每次都只是路过,傻傻的凝望片刻,便转身而去。一路的心事在须臾就融化成了一地的月光,供自己的心感受心伤。
只能远远的看着你,看着你没入人群,矛盾腼腆的自己纠结了数秒后,还是毅然放弃了。与你同行真的太奢侈了,只能站在某个角落有意无意的窥视着你。你优雅的走过,我的心在霎时衍生出失落。于是,取出耳机,于伤感的音乐中找到两个陌生的音符替代你的名字。从此,学会了放下,学会了潇洒的转身。
走得有些累,一如那个被我练习了无数次的名字一样,它在纸篓里哭泣,她在笔尖上嬉笑。我走上前去,决绝的将它折叠成了一支纸鹤,悬挂在窗前,等到那多情的春风来临时,我就把那个名字幻化成一对翅膀赠送给它,让它去替我思念,让它去把这个名字遗忘。或许,我会在陈旧的书本里翻出一个信封,将信纸放入信封,然后在信封上写上自己的名字,于某个寂寞的夜里将信封投入信箱,任其在人海里没有归宿的流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