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过的鼓浪屿,一如爱过的人,放在心里就好
鼓浪屿,单听这个名字就足以勾起你对它的美好想像。她仿佛是一名身着波希米亚长裙,波浪长发披肩,裸足浣纱的妇人。是西施,也是三毛。根基是有的,内韵是有的,美貌也是有的。只是今日,四下顾盼,难免失了骄矜。但又饱蘸世俗烟火,生命力顽强,是美人不肯迟暮么?
鼓浪屿之好,舒婷说得很是美妙
舒婷可以说是真正的鼓浪屿人。对于鼓浪屿的情结,用她的话说,便是——“我的家族,我的认知,我的生存方式,我的写作源泉,我的最微小的奉献和不可企及的遗憾,都和这个小小岛屿息息相关。”
能在鼓浪屿成长、生活,对于你我行客而言,实在是好奢侈的一件事。对于鼓浪屿的认知,我一个行客自然不如舒婷看得真切,体悟得深刻,也定无法描述得如她妥帖。
她在文章《小岛也疯狂》里写鼓浪屿:“最不短缺的是阳光。冬天是蜜,夏天是火,秋天则是灿金灿金的铜笛。春天不好说。春天的阳光懂得迂回转折,工笔勾勒出梅雨、薄云和软风,是琵琶半掩的美人脸。”
文章《在家门口迷路》中,舒婷写道:“小岛色彩浓烈,由于它的玉兰树、夜来香、圣诞花、三角梅;小岛香飘四季,由于它的龙眼、番石榴、杨桃,甚至还有波罗蜜。这些大自然的宠儿被慷慨的阳光和湿润的海风所撩拨,骚动不息,或者轰轰烈烈,或者潜移默化,在小岛上恣意东加一笔,西修一角,增增减减,让一个拳头大的地方,坠住了千万游客的脚,使他们总也走不出去。”
鼓浪屿之好,苏婷说得很是美妙。
据说,鼓浪屿得名,是因鼓浪屿的老别墅前有一块中空的礁石,叫做鼓浪石。旧时,潮水上涨之时,波浪起伏拍击礁石发出声响,犹似鼓音。故因此得名。而今,礁石还在。而今,波涛还在。只是,鼓浪之声早已不曾耳闻。
那些斑驳又琳琅的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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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是喜欢王臣写的那本《一个人流浪,不必去远方》,书中谈的多是鼓浪屿的旧人、旧事、旧时风物。鼓浪屿迷人的除了海光水色,大约就是那些斑驳又琳琅的旧物了。
■ 鲁迅,来过这里。
鲁迅日记里有一则内容如下:“一月八日,昙。下午往鼓浪屿民钟报馆晤李硕果、陈昌标及其它社员三四人,少倾语堂、矛尘、顾颉刚、陈万里俱至,同至洞天夜饭。夜大风,乘舟归。雨。”
当时,一如林语堂,鲁迅亦是应邀前往厦门大学任教,时间跨度为于1926年9月至1927年1月。后因校内学派争斗请辞。校内胡适一派与鲁迅一派意见相左,争斗激烈。鲁迅与林语堂等人请辞。在厦门大学的短暂经历对鲁迅日后生涯有重要影响。不入体制,只拿一支自由笔。
据说,这一则日记当中所记那日,鲁迅和林语堂一行人曾在鼓浪屿洞天酒楼设宴。甚至,有好事者自称记录下当时的菜单,包括:五香鸡卷、蚵仔煎、八宝鸳鸯蟹、白炒香螺、土豆仁汤等等。不知其真伪。
■ 巴金,来过这里。
1930年,初秋,巴金第一次来到鼓浪屿,与之初见钟情。在《南国的梦里》,巴金写:“美丽的、曲折的马路,精致的、各色颜色的房屋,庭院里开着的各种颜色的花,永远是茂盛和新鲜的榕树……还有许多别的东西,鼓浪屿给我留下的印象是新奇。我喜欢这种南方的使人容易变得年轻的空气”。
■ 施蛰存,来过这里。
施蛰存看到的鼓浪屿是抗战时期的鼓浪屿。他从黄家渡码头上岸,初眼便见难民。但沿着曲折马路行径,虽是乱世,但鼓浪屿上的生活程度依然要比其他地方高。
那一回,他还登上了日光岩。他写道:“在那个光光的山头上瞭望内海的一盛一衰的景象,听着山下观音庙里的唪经击磬声,和喧豗的市声,简直连自己也不知作何感想,唯有默然而已。”一朝一代一人间,旧日的悲伤铺垫,亦是今时的热闹根基。
……
或许,每个人都仍旧相信,这个世界其实非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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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家村。华新路。环岛路。曾厝垵。中山路。思明南路……每一条路,都是一本书。每一条路,都干净得让人数次摁灭点燃的烟头。环境是真的好。当然,也有几处意想不到的糟糕。世事难两全。只是,旅行这件事,一如爱情——看过的风景,爱过的人,放在心里就好。
鼓浪屿的文艺小资标签浓重。造作痕迹是有的,但趣味仍是不少。小商铺,小咖啡店,小旅馆,小酒吧,琳琅满目,虽是商业味好浓重,但也颇热闹。龙头路最是密集。挨家挨户皆有一番誓要与你讨好的味道。但到底,原住民少了,繁华背后,是苍凉。
“以前你在鼓浪屿路上走,可以看到小孩子拿着书写的画夹,在树下、在小巷头专门做书写,现在都是烧烤,满街油腻……”用舒婷的话说,“鼓浪屿不可避免地正在消耗人文色彩与古典魅力。谁来管这事?怎么管?争议很多。于是不断开会、研究、听证。不堪其忧且生息不便的原住民渐渐迁走,因无力修缮被迫放弃的老别墅更加颓败,把一个世纪的精美绝伦,密码一般,破碎在苍凉的断垣上。”
旅行中,多半都会忍不住要涂抹上几笔,也往往会将不好的过滤掉。大约是每个人心里都仍旧相信这个世界其实非常好。无论世事多么艰辛,哭过难过,持有一颗温静明媚的心,最是重要。而那些瑕疵与糟粕,沉入心底,时光无涯,终有一日会将它们消磨掉。
有人爱集美胜于鼓浪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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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鼓浪屿一如你我习见之乡村故土,不过是一处厦门人眼里再普通不过的居民区。老房旧街,小岛寡民。顶多是风光上好,却也已被生意人贴上繁荣的小资标签。游人络绎,如过江之鲫,纷至沓来,乱哄哄、闹腾腾。说,而今原住民纷纷外迁,早已不闻老厝里的咿呀土语和缱绻老声,充斥其间的是奶茶店数家和咖啡馆数爿。
说,集美方才是有情调的去处,有高校的书卷气,有保存完好的老房回忆。人不多,店不多,纷扰不多,喧嚣不多。唯有日出跟烟霞,唯有海水跟诗歌,唯有老厦门的根基和史册里纷繁往事的点滴跟寓意。说,不去集美,枉来厦门。
虽个中观点不全认同,但道理是有的。而今的集美,当真是一处观感上佳的地方,幽静美丽。走在路上,也少见成群行客拍照聊天。可见的,不过是哪家的老人坐在门口晒日光。或者,还有一只与之相伴十余年的老猫在侧酣眠。是以,这块水土方能孕育出低调的志士能人。譬如,陈嘉庚。
此生,他最令人称赞的行举大约就是1921年创办厦门大学。黄炎培曾说:“发了财的人,而肯全拿出来的,只有陈先生一人”。是倾其全力,助乡兴学。陈嘉庚先生去世时的挽联上也这样写道:“前半生兴学,后半生纾难;是一代正气,亦一代完人”。
最好的厦门,在曾厝垵
曾厝垵不同于美人迟暮、人群熙攘的鼓浪屿,也不似集美孤远避世。它是小家碧玉,是白衣少年,是静若处子动如脱兔的艺术家。它是旧日的渔民村落,古朴素净。又是今时的文艺小镇,风格独立,自成一体。在地图上,它几乎难以被标示,但在行客心里,确是往来必经之地。
曾厝垵,位于厦门岛东南,环岛路边,不过只是方寸之地,却可以令人流连忘返,再三驻临。昔日的往事沉淀,令小村的成长很有文化底气。是利落又温静的一个地方。
村口有一福海宫,供奉有保生大帝和妈祖。保生大帝护佑信徒健康长寿,妈祖护佑渔民出入平安。在同一座庙里供奉职责迥异之男女二神实在不多见。
福海宫面积不大,但香火甚好。而今,大约拜谒的行客比村民还要频繁了,倒也不是坏事。入村之前,入庙一拜也还是十分有必要的。(资料来源:《一个人流浪,不必去远方》;王臣著)
写在后面:
之于我,厦门的迷人还多了一处,那就是,那儿有被称为“国际田联路跑金牌赛事”的厦门国际马拉松赛。我下次去厦门,应该就是为着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