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睡吧,我不走
夜里看见月亮的时候,一圈黄晕罩在旁边,就是孤零零一只月亮,我心里想,像是小孩尿了炕,结果被子晒了晒之后便成了一圈黄迹,可是没敢用嘴说出来。因为旁边有人正在感叹云彩都在围着月亮转呀,好圆的月亮呀,看看月亮旁边那一圈黄,从来也没有见过呀。
每到过节的时候就十分的郁闷,不知道是怎么了。
桥头总有只黑色的流浪贵宾狗,一直都很想收它回家。不知怎地,养了小辫之后,看见流浪狗总是觉得很可怜,它全身的黑乱卷着又绕着圈,两只耳朵可怜兮兮的挂在那,心里总想洗一洗一定十分的漂亮,可是每次看见它的时候吹口哨给它总是爱理不理,心想下次一定要带块肉出来呀,可是怎么能够出门的时候总带肉,带久了不是会臭?不带肉的时候又总碰见它,可见收养一只流浪狗虽然不需办证却也需要缘分呀。
那日收拾旧东西,自箱子里翻出来上初中开始写的
日记跟信,于是想到高中时候有个女孩叫白震云,之所以还记得她的名字,是因为她每次收到信之后,看完了,就随手撕成一块一块,我问怎么呢,她说看过了便是看过了,要记得总记得呀,何必要留着,可是我十几年前的日记都留着呢,甚至还有在课堂上互相传递的纸条。那刻想要烧一烧,却又感觉可惜。怎样都过去了呢,也留下什么了呢,怎么能够就这样付之一炬呢?
可是留着又有什么意义呢?我甚至留着算不清多少年前爸写的关于妈的日记,妈那时候去治病拍的X光片还有药方,甚至于妈上班时候记得会计帐薄。于是我改了
签名: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当然不单单是因为这一件事情。然而又能怎样呢?
我想要一只高傲可爱的狗,可惜小辫不是。基本上除了睡觉她同你时间段一样,只要睁着眼睛,就不能够离开你,哪怕是上厕所,她也要蹲在你旁边把你的私处甚至拉出来的屎的形状研究个彻底。只要你给她个眼神,她便会灿烂起来,让你满心欢喜感觉她的世界非你不可充满存在感跟责任感的时候,又无比的烦燥,因为时刻有只影子样的狗跟着自己也是十分烦人的事情,不知道她周岁之后这样的情况会不会好些,据说狗成年了,会变得稳重一些些,更不知道我那只没出生的下下个月要买回来的古牧是否也是这副德性啊。
燕子说,写信给我吧。我想了很久,却不知道写什么好。多年来习惯了用手指头拿五笔敲出来自己想要说的话,又过了不久,习惯了听别人说将自己当做树洞,不再说自己想要说的话只是听别人说。于是我每天都在想要写信给她,用纸,用笔,随便什么样的纸,随便什么样的笔,随便什么
心情,何种状况,我知道,她并不在乎。只要知道在这世上的某个角落,有个人,还同她息息相关。可我不知道写什么好。或者说什么好。这么久习惯了做别人倾诉的对象,将自己当做树洞,把他们说的话封起来,关于倾诉的能力,我都失去了。
那日她在电话里跟我说家里的事,事后讲完了说,其实真的要做,我也知道你说的对,还是会按你说的做,但是就是想说说,谢谢你。我说,其实我要谢谢你,是真的。
所以我知道许多事做错了,虽然性格中有某种坚毅的东西是好事,却也因为这种坚毅而变成了固执跟根本不必要,我是那样的需要一句解释或者承诺却又不愿意出口要求,其实在这种事上谁先讲跟后讲又有什么差别呢。可就是不行,不行,不行。
所以我知道我许多事做错了,今日趴在床上等着时间一分一秒熬过的时候,想起那些事,要争着讲清楚想法却又自己不愿意伸出手去要求的事,你不说,别人又怎知道呢?
《夜车》里的头一句里有个男声说:你睡吧,我不走。我没睡,你走了。你并不知道为什么呢,我也不想说,其实很想说,只要你问,为什么呢。
可是,为什么呢,我怎么就会是这样子呢?
奶奶妈妈,师太呀,还有细雨哥哥呀,月亮不大,挺圆的,不如我们当月饼,吃了吧。
你们都睡吧,我不走,一直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