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絮
如游丝一般,划过脸颊,暖暖的,是春风。
风中,柳絮纷飞,幻化了一座城,幻化出我们的昨天,雾失楼台般,如烟如尘,似真似幻。
那年,操场两旁都是垂柳,风乍起,白花花的絮肆意的漫天飘,像春雪,蓬松松,软绵绵。我站在操场中央,轻轻地张开双臂,任絮在我的周身曼舞。我想象自己在云间,在雾中,在一片不着地的虚幻里,整个人轻飘飘的,那种忘我的感觉令我痴迷。
有时会把手掌摊开,让絮停驻在掌心,仔细的观摩,就像打量自己心爱的人一般。轻若无物,却为何这般让人惆怅呢?像一段不及而终的初恋,留下的是苦涩的甜蜜和一个朦胧模糊的背影。
春风徐来,停留片刻的絮又开始了漂泊,随着风的轨迹,升腾,跌落,漫无目的。
古人惯把春花看成美人。落花是美人的迟暮,香消玉殒。
那么,絮,应是个漂泊的吟游诗人,清瘦孤独,留给世界的只是匆匆的蛩音和朦胧绝世的诗篇。吟游诗人,只有漂泊才能写出迷离绝艳的诗。絮,只有漂泊,才能让人心痛,才富有诗意。
古人曾说“癫狂柳絮随风舞”说他们随波逐流。絮就像一位乱世的美人,国色天香,奈何群魔乱舞?在风中,絮不能自主,只能顺从。就像世间的人,能放下七情六欲吗?
但谁喜欢穷尽一生的漂泊呢?絮,却是注定的漂泊。曾在哪里读过,絮落在水中会变成浮萍,“飞蓬浮萍本无根”。
絮是有情的,诗人么,总是多情。他们也会念田埂之上婆娑的柳枝,阡陌之上偶然的相逢,甚至是玲珑的巧笑,流转的美目,那是他们赖以漂泊的信念和支撑。
万物皆旅,絮却是诗人,读诗,总是有心痛的。
也许正因为如此,漫天的飞絮,总让我感到莫名的乡愁。
絮本是有根,和人一样,在未离开母体的时,和母体血脉相连,同呼吸,共命运。但从离开母体的那一刻起,便注定不停的远离,渐行渐远。
时光渐老,落叶归根。
此时,那些曾经在同棵树上的絮会在哪里?天涯,还是海角?
双燕飞来,陌上相逢否?
撩乱春愁如柳絮,
悠悠梦里无寻处。
絮无言。
依旧的飘,年年岁岁。
冉冉飞下汀州。
2015、3、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