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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里的亲密与距离：男人心才是海底针？



最近，看到一位作家写的一段话：“如果可能，找一个你愿意跟他说话的人结婚。只要跟他在一起就有说不完的话，天南海北鸡毛蒜皮，不管快乐还是忧伤的事，都能眉飞色舞的说个没完，他也能耐心微笑着倾听，这基本可以肯定就是爱了。爱一个人，就是愿意跟他说话。人生漫长，容颜易老，找个能说话的陪伴一生，实在是幸运之极。”

这段话里用的“他”，再加上现在大部分的感情和婚姻都涉及的是“他”和“她”。所以，我猜想，这段话是在教育女性，要找一个愿意跟他说话的人当老公。但是，我想说，找个能说话的人，你愿意说，他愿意听，远远算不上“幸运之极”。研究显示，单方面的倾诉，反而可能是感情里争吵和冲突的重要来源。

首先，我来介绍几个基本概念。

亲密感（intimacy），是指一种相互的亲近感和彼此连接的感觉(a sense of mutual closeness and connection)。研究几乎很一致地显示，亲密感能够提升感情的质量。

在异性恋的恋爱或婚姻关系里，女性比男性更强调“无隔阂(the absence of boundaries)”是建立和保持亲密感的关键。那么什么是“无隔阂”呢？即伴侣双方少一些距离感，更多地与对方分享私人的想法、感觉、和情感。

那么要建立亲密感就需要一些努力，努力地去消除双方的隔阂和距离感，比如鼓励对方表达自己的感受。这种努力是一种很重要的“情绪劳动(emotional work)”。情绪劳动(emotional work)广义上是指，为提高别人情绪上的幸福感以及为别人提供情感上的支持而进行的活动。情绪劳动是很常见的一种用于提高伴侣间的亲密感的方法。而在异性恋关系里，女人通常比男人做更多的情绪劳动。

和男人相比，女人表达更强烈的对获得情感上的亲密感的渴望，并且更经常因为感情里亲密程度不够而觉得沮丧。

Debra Umberson, Mieke Beth Thomeer和Amy C. Lodge在最新的一期Journal of Marriage and Family上发表了论文《Intimacy and Emotion Work in Lesbian, Gay, and Heterosexual Relationships》。他们试图研究，在同性恋和异性恋的关系里，伴侣双方对亲密感和情绪劳动的理解、诉求、以及付出与获得是否一样。

他们对20对异性恋，15对女同性恋，和15对男同性恋里的伴侣双方分别进行深度访谈。他们对伴侣双方分别进行访问，防止他们的回答受到对方的影响，或因为伴侣在场，而不愿意真实地表达自己的想法。因为他们关注长期的感情关系，所以，这些人都已经在一起7年或者更长时间了。

研究者发现，女同性恋里的伴侣双方比较一致地认同聊天、分想亲密感受、和消除伴侣之间隔阂感的重要性。而在男同性恋的关系里，双方都强调给彼此提供足够的私人情感空间，尊重“距离”的重要性。

但是，在绝大多数的异性恋里，女人和她们的伴侣都承认，女方对情感上的亲密无间要求更高。女性也承担着主要的情绪劳动的负担，试图将她们感情里的隔阂感最小化。但是，她们经常对感情里所达到的亲密感的程度觉得失望，同时也为她们没有能力消除她们感情里的隔阂感而觉得沮丧。这其中一部分的原因是，她们的伴侣对她们付出的建立亲密感的努力很抵触。

比如，有一个男性被访者说，他的伴侣总是给他施加压力，企图让他更充分地表达他的情绪。“她总是告诉我…如果你认为有麻烦，你一定要告诉我…”然后，他也承认，经过了这么多年，他也慢慢学着倾诉一些。

在异性恋关系里，女人认为自己的情绪劳动是，不断地鼓励男方多多倾诉；而男人则认为，他们试图更多地分享他们的感受，以此来回应女方为了鼓励他们倾诉而付出的种种努力，这也是一种情绪劳动。

情绪劳动会带来压力吗？异性恋里的女人觉得，她们提供高强度的情绪劳动，这是一种压力，但更重要的是，她们的伴侣并不看重相互分享感受，或者不感恩她们为消除彼此的隔阂感而付出的努力。

其实，三分之二的异性恋里的女人说她们的情绪劳动失败了，因为她们的伴侣还是坚持保持距离感。有一个异性恋里的男人说：“在整段婚姻里，对于情感上的亲密感，她渴望达到的总是超出我所能提供的。情感上的亲密感，对我来说从来就没有那么重要。她总是逼着我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我却宁愿将这些事放在我脑袋里，让我一个人呆着，让我自己处理它们。”

伴侣之间对缩小隔阂持有不同程度的渴望和期待，这导致了情绪劳动交换上的不平等（即女性不断付出，而男性却不愿回应），这导致了异性恋关系里比同性恋关系里有更多的冲突和矛盾。

同时，在异性恋关系里的男方，谈到希望保持伴侣之间的“距离”感，因为他们觉得他们没法帮助他们的伴侣。在采访中，有一个男人提到，他总是劝他的伴侣：“是的，这是一件很难过的事情。但这就是生活的一部分啊。你得克服它，然后继续生活啊。因为也没有别的办法了。”，而在采访女方的时候，女方却表达了极大的失望，因为男方在她需要她的时候，并没有表现得更支持一些。

对于很多在异性恋里的男人来说，维持“距离感”不是他们提高伴侣情绪上的幸福感的一种方式，而是他们不看重，也不擅长提供情感支持。所以有女人说：“他放手不管，忽略我的感受，也有点不知道做什么。他能够理性思考，他能理解除我以外的所有事情的起因和结果。但一到我的事情，他就毫无头绪。”

想想，这种对亲密感、距离感的需求与期待不一致，可能真的会是一个大问题。我有女性朋友，就跟我说，她觉得因为她男朋友不是一个愿意表达自己的人，所以她总是觉得她摸不透她男朋友在想什么，这让她觉得很没有安全感。她鼓励他表达，他却执意维持距离。慢慢地，她因为自己不断付出情绪劳动而没有成果，觉得累了、倦了。这段感情最终的结果，相信不用我说，大家也可以猜到。

所以，或许对女人来说，找个懂得倾听的男人确实重要，也不难；但难得的是，找到一个也愿意倾诉，让你觉得你被需要的男人。或者也并不一定是找个现成的这样的男人，两个人在一起，总有磨合改变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