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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若淡如菊唐代 司空图《二十四诗品·典雅》: 玉壶买春,赏雨茆屋。坐中佳士,左右修竹。 白云初晴,幽鸟相逐。眠琴绿阴,上有飞瀑。 落花无言,人淡如菊。书之岁华,其曰可读。
时至今日,久居于大都市之中,却依然怀慕着故园乡野里的野菊花,或是浅粉或是矫黄或是素白,一丛丛一簇簇,在西风乍起的时候,摇曳着。即便是清寒冷露的早上,有些孱弱却依然挺峻。少小时,与家兄田耕而归时,总会折一束带回插在父亲的空酒瓶里。那瓶是淡青的瓷瓶,衬了细密花朵的野菊花,也确是淡雅而秀静。几多回忆,总是在恍惚着许多美妙与空落中度过。寻得司空图的诗,也是在拍摄完一组菊花之后。而这一日,也是身体不适多日之后。自打九月母亲离去后,一直挑不起很好的精神去做些事情,甚至于总因为一些愧疚或凄楚而让自己迷乱于梦境与现实。与朋友讲,我现在过活于两个世界之中。无论什么时候,只要眼睛一闭,就会转换到另一个我陌生却又熟悉的空间,那里有我的母亲或父亲,还有许许多多我不认识的人;有时候,我甚至于将这两个世界混为一体的,忽然记起的某些未做的事情,细细思量时发现竟然是在梦里发生过的。有时候写些东西或者打电话时,都会不由自主的换了一个空间样的说些我都不懂的话。我的精神处于一种极度衰弱状态之中,我非常清楚这种状况所带给我的将会是什么样的一个结果。母亲去世后,几乎看透了一切,感情、亲情、友情乃至于处世抑或是生存的意义。那时候,还在有些喜悦的说我已然淡定,晃身于闹世之中过眼的也不过是如流的江鲫,擦肩的不过是西风。朋友说我是因为心倦了,或可说是厌了。不置可否的微笑,然后倒头于床上,迷迷蒙蒙的游走到另一个空间,惊悸、痛楚、彷徨、落寞,还有失魂落魄,在那里我几乎消耗着现实中无法比拟的体力与精神。于是,开始头痛,闷闷的痛,就似有一股力量要冲破头顶,让我永远辗转到另一个空间一样。非常奇怪的是,那一个清晨醒来,忽然感觉:我手头的一些事情似乎就做完了,可以结束了,我可以走了。与朋友谈起,被痛骂一顿,却仍在安静的时候冥思苦想,我可以走了,那我该去哪里?找个理由去打发一些无聊的时间,看菊其实是不错的选择。正如开始时所讲,就在我面对一盆盆有些娇艳的菊花时,眼前竟然是乡野沟壕边那一丛丛的野菊花,还有永远飘不散的幽香。对于那些看似柔弱的菊花来说,我却始终认为它们有些隐忍的霸气,不甚张扬却很冷傲,有些寂寥着在风中瑟瑟。在西湖边的钱王祠里,我站在菊花丛中,有时的发呆,确实是恍惚进了记忆。曾几何时,少年时便已懂得野菊的一种精神,十数年过往,三年的沉淀,一季秋天的痛楚,还不能如它吗?雨又下,细密如网,有些菊的香气,绵绵延延的不散。走出了钱王祠,我仍然没有走出自己的世界。即便一忽的醒悟,但终究未能如菊,淡定些、旷达些、洗练些。回来时我想,司空图或许也只是希望的一种氛围吧,恬淡中人便离开了一个世界,如若真如此,那我却不愿。我要我的世界,哪怕还是可以蓦然转换的让我惊悸、痛楚、彷徨的两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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