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叶又一次地黄了,就在眼前颤颤地摆动,雨跟任性孩子的眼泪一样,要么不来,要么来个没完没了;无休止的雨中颤动的黄叶将一丝丝褐色冷漠送到了我的心头――其实这也算不得什么悲。春也有春的不堪,冬有冬的落寞,只是季节的更替使成熟了的人感到十分明显罢了。这种心绪虽然冷淡却还是坦然的,只是常常觉得没有什么语言可以表达。
人的生命常在旅途,归宿总是阶段性的。大多数的时候是独自一人,孤军奋战。飞机晚点,火车晚点,目的地总是难以按预计的时间到达。有时候在一个上下都没有着落的地方,七八个,上十个个小时地等待,整个人荒芜得要长出野草一样。然而,有那么偶然一两次,遇上很好的旅伴,可偏巧飞机活着火车竟会破天荒地提前到达。这些时刻也是没有什么语言可以表达。
所有美好的相逢注定要离别。无论是在什么季节,促不及防的分手总是势在必行。心里的那种难受,好比涩涩的甜,痒痒的痛,没抓没挠,说什么都不恰当。假如有话出口,必定不是过,就是满了,或者太多做作或者太虚无或者太裸露。没有语言可以表达。
没有语言可以表达的东西太多太多,比如:使微笑微笑的那种东西,使哭泣哭泣的那种东西。毫无向往的向往,毫无道理的道理,毫无味道的味道。处于几种边缘的心情和颜色,稻草霉烂时候的气息和温暖。小孩在有水洼的马路上"啪嗒啪嗒"跑的时候,那小巧的脚后跟,那脚后跟溅起的细碎水花,那全无节奏的自由放任的脚步声,美得使跟在后头的大人只能意会不可言传,这是怎样一种深刻的缠绕和爱意的纠缠!
曾一度以为这些都可以用音乐表达的,其实那也是极其有限的。胡琴一味的悲凉,丝竹是小家碧玉,锣鼓太吵闹,钢琴太机械和笨重了一点儿。交响乐那么繁复那么专业,听歌剧需要具有贵族的文化,贵族的风景和贵族的内心,到底累人了一些。京剧虽然华丽动人,但太程式化,精致到甩一个水袖,做演员的要连一辈子;做观众的多少要看半辈子的戏才能入门。人生苦短,更何况是现代社会,一般人谁耗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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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丝如缎,如泣如诉,如哀如怨,如欢如乐。经过春夏秋冬,经过万水千山,经过出生和死亡,繁华与苍凉,沉默--已经成为了我不需要语言的一种永远表达。也许,我生来就是一个只能让那潭水去读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