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雪挂垂落的声音 [复制链接]

　　飘过几天密集的雪花，气温骤然降低，树枝上那尚未消融的积雪便凝成了结实的小冰疙瘩，挂在枝上，在风中摇曳，像一个个水晶果。我所居住的斗室背靠一排梧桐，冬日本已萧索不堪，枯叶零尽，枝干粗糙，但经大雪的点缀，竟别有一番风情。每一棵都似盛装待嫁的新娘，在洁白的婚纱的隐约下显得婀娜多姿，娇态横生。

　　冬日寂寥，闲暇无事，便蜗居室中，或者依偎一炉红火品茗、凝神畅思，或者静卧床上读一两页诗词文赋，在宁静的室内神游八荒，遐想九天。这其中，怎一个惬意了得？读书兴起时就长啸短吟，读书兴尽处则静听天籁。而床下总有鼠辈戚戚切切的声音，屋外也少不了鸟雀唧唧喳喳的鸣叫。偶尔也能听到梧桐树上的冰挂坠落的脆响。先是“当”的一声砸在屋顶的瓦片上，再是顺着屋顶的斜坡“咕噜噜”的滚动，滚得极快，似乎很难辨出节奏，但又很清晰地在头顶响过。接着“咚”的低响，像是掉进屋后的积雪里。一会儿，又一个掉到屋顶上，滚动，落到地上。这声音时断时续地发出，只是有时响亮些，有时低沉些。然而有时却是几个或几十个冰挂被风一起吹下，那时叮当咕噜隆咚不断。这或紧或慢的声响像一曲古琴的奏鸣，长天为弦，大地为琴，自然是绝顶的琴师，想想何等壮阔。虽然不会太热烈，太铿锵，也没有更婉转，更悠扬，只有显得单调的叮当咕噜隆咚，但正是这声音才显着纯粹，才恰恰阐释着大音希声的境界。我想莫愁女泉下有知，《白雪》、《阳春》也当见绌。

　　在冬天的雪后，虽没有雪花诗可吟，没有瑶琴客可访，但聆听冰挂垂落的声音也不失为一种乐趣，沉浸其中，让人觉得心境纯粹若处子，精神洁爽似碧潭，人仿佛一下子逃离了俗世尘嚣，舍弃了富贵功名，回到了鸡犬相闻的质朴，感受着桃源阡陌的恬静，笑对风生处，卧看云起时。此时人的思维就会变得异常活跃，天上，地下，过去，未来，无所不至，无所不及。

　　卧听冰挂的垂落，人生就在这极原始的乐音中行进成了一个朴素的过程，这过程洁白，宁静，恬淡，于无味中有至味。只要我们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