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有事我总第一个想打电话给你”。
突然接到前女友琴的电话。心凉了半截。
她说的事总是大事,我预感到了。
“我父亲不在了”。她的声音很平静,象家乡放空的水坝。
“希望你能细心打理,用心安葬他吧”
一番好言之后,翻来复去的也只剩了这一句。而一些旧事在说话间,已悄然挤进心头。
清就是我的干哥哥。我们这里,没有血缘之亲。通过某个仪式而认的亲就叫干亲戚。清他爷爷和我爷爷是干打的亲家。按理说能走完一代也算不错了。清却每每走窜相认于我家。他有一个哥哥,家境富裕,却很少往来。
清是赤脚医生,略懂医事,也去省城上过两个月学。
自己儿时多难,几次被他救冶,心存感激。有时也被他贻误吧?95年那次就是,医生说我离死亡就15分钟。那天清带我的前女友珊去看望我。后来,珊儿告诉我在途中也发生了一些让人难已言说的事。
人接近一次死亡过后会看淡很多。那点怨恨也早随风去了!
清这人财心极重。1991年吧!我被推去地区一所重点中学上学,村里无人去过外地。清自愿送我去。母亲怕财无有所丢失,帮我在裤里缝了个包,记得装了60块钱吧。其余的都分散给他携带了。后来母亲说,他回家后也不告诉我母亲一声,而且没有留下任何其它的钱给我,那是不对的。有的说他可能是用母亲的钱去买了一些布匹回家去了。的确,后面由于没能收到钱,让我饿了一个月。我就靠饭票过了一个月。那时我11岁。现在,回过头来看,也不能算全是他的错。
2001年,大学录取通知书来了。我不想再去上学。父母老了。也不想离开珊。只告诉他们一句“我不去了。”就把通知书悬于梁上,宣示父母我替他们认真做完了一件事。接着就背起锅,到5里外的田边草棚隐了七日。
那段日子,清及琴的父亲来田间,用他们的人生价值理论,苦口婆心的一再劝说。记得离开草棚的那天,珊,似有沉思的蹲在那里看着那片田野中的夕阳,金色的波光跳动在发上,将她的影子在枯草尖尖上拉的好长,好长。风一吹动,象极了一条不知从何处飘来,又将要飘向何处的黑丝带。渐预感到她将不会幸福。
在我赴校之前,清的爱人及珊都病了。我们四人一起去县医院看病。那段日子,我们相互照顾,相互安慰。
或许幸福只爱在短暂的时光中停留。
果然,半年过后,我回家。清的爱人已世去了。珊亦离奇的离开。一生离一死别。母亲说大年不能出物,否则会给家里带来灾难,但我还是到清家,把身上仅存的50元钱留给了他。
珊儿我也去找过她,她家的门锁着,只有齐腰深的草,抚摸着老墙面上斑驳的锈迹,还有我雾濛濛的眼睛。
珊儿离开两年后。大约是04年的一个下午吧。我正从家匆匆上昆明,珊儿的四弟四儿(前面写过)正背他母亲从山上赶回来。迎面相遇。却见珊儿母亲用手示意停下,她的脸色以脱形。一直在跟我说些什么,已无法听清。我只顾忙着说,您怎么了?您怎么了?四儿忙告诉我,母亲的病已重的让她无法言语了。四儿说完便匆忙背起救冶去了。珊的母亲一直对我好。相处七年间,没有说过一句重话。那天说的也可能是关怀我的语言吧,现只记那份慈祥那份微笑。
去年的一天,我刚下班回来。仿佛应验了某种预感。清突然出现在我面前,说:“我兄弟,我等你好久了。我是问着来的。”原来他病了,面黄肌瘦,有些地方有浮肿。他说是肝上的问题。他和儿子一起来医院。趁儿子不注意找我来了。医院离我处约1公里,我能想到他来时之艰。提了点东西,特地去医院和他聊了好久。
果然两个月以后他离去。当时我没有知道。
前久,琴的父亲病后,我回老家去见了他两次,他一直吐。断为癌症。说话还和平时一般。我的感觉,他一生财心极重,做事过份霸道。我曾知道一付药,医好过吐了一年的姑姑。我却没敢让他试。有一天晚上,我在睡中感觉被人从后背戳了一下,挥拳大叫而起,好后怕。农历12日那天早晨,他走了。前几天琴的异家兄弟两,因土地之争来找我,看见我栽的兰。说琴的父亲,在病时还去浇家里比较好的那盆兰,说要送给我的。
琴家在二十多年前吧,就与我家不知为什么,留下了那么一份矛盾,甚至仇恨。直到9几年一天琴的父亲来和我找猪油,才开始慢慢往来。那天父母亲都不在。
琴的母亲,听人评说,人很好,就是花,情人实多,到了烂的地步。我只记得她以前常会在我面前发酒疯,也受了她不少苦。感觉她是一个迷失在爱情里的人。
去年6月份吧,她走了。
那天夜里雨很大,我第二天拖了肉烟等物骑车回家,山路真是万般艰难。到家后被安排到另一个村去请一个叫李五的人。回来时她已下世(把棺材放入坑中),李五把她的子宫划开却不见其中有节育环。连安的一付漂亮的牙也被拷落下来。也就是见她的最后一面了。(琴的父亲迷信,死不带金属)。直到三日服丧后我才离开,被领导骂了一顿。
07年琴说,我一定要再在你后面死。08年听了《最后一次》(据说是08最伤感的歌),我真的明白了。
蓦然间,看见琴的父亲送我的三弦挂在窗边。取下和了一番弦。那是他曾经弹奏过多少欢乐、哀怨之物。又赶忙挂了回去。
前久有次遇到琴,我说。我死了你会来参加葬礼吗?她说,谁知道谁先呢?
08年她离开了我。
后话:一位老师说,迷信只不过是还没有解释科学。不知对否。但我绝不是宣扬它。
转自雨林木风写作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