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萨的第一场雪
小美原来叫小梅,爸爸给她取这个名字是有着美好含义的,因为她还有三个妹妹,分别叫“兰”“竹”“菊”。家里没有男孩子,爸爸一直不爽,而她从小一直被当作男孩子。她对自已的名字一直不满,她讨厌花花草草,后来她到国外念书的就把名字改成小美。因为她一直喜欢桂纶镁,喜欢她心中那个清纯的,又有点倔强的姑娘。
那一年,小美26岁。
她失恋了。不,准确地说是她放弃了那段不完美的爱情。
对于小美来说也许从未全心投入过,更多的是那个男人对她的千般宠,万般爱。而她似乎很享受这样的生活,疯狂作爱,疯狂画画,因为她俩都是个画家。那个男人是个小有名气的画家,对刚刚硕士毕业在画院任教的她一见钟情。小美象白百合和白玫瑰的混合体,外表清纯柔雅,内心则燃着一团火。男人最喜欢的是她的孩子似的纯情,她也喜欢他的不羁与才华横溢。男人第一次把她压在身下的时候,发现她竟然还是一张白纸。于是这个似乎放荡不羁的艺术家激动地痛哭流涕,发誓一辈子要对她好。十年后,小美在伦敦的萨奇画廊(Saatchi Gallery)画画的时候,一想起那个最宠她的男人就一直想笑。她想起出国求学前的那大半年,是Secret Garden的空灵漂渺的旋律陪伴自已度过一个又一个沉沉的黑夜。想起自已在佛罗伦萨用了七年才忘却的爱情。
佛罗伦萨的冬天其实不太冷,在这里的七年间小美竟然没有见过雪。但小美十分讨厌这里冬天的阴冷,湿湿的冷如同一团被冰水浸透了的棉花,压抑得几乎喘不过气来。想起老家冬天厚厚的积雪和挂满屋檐的冰溜子,小美仿佛回到了18岁的高中课堂。那个全校最帅的帅哥其实长得有点像博物馆里立着的那个大卫,小美一想起来自己竟然拒绝了帅哥的“追求”心里就有些得意。老爸一直说小美是个“拗人”,认准了的事十头牛也拉不回来,当小美决定结束那段“爱情”的时候,老爸竟然亲自做了一桌菜给她庆贺,说支持小美寻找“自由”的生活。可是小美知道,在她孤身一人飞往异国他乡的时候,那个自己生命里最爱自己的老男人一定会泪流满面。在这个世界上最高的艺术殿堂里,小美如饥似渴地学习,她把自己的每一分钟都安排得满满的,这样就没有时间去触摸那些痛的记忆。就在到佛罗伦萨的第二年,小美突然收到一封邮件,是他写来的。其实对于这位同学小美本没有太深刻的印象,只记得他几乎没有跟自己说过一句话,但对这份来自家乡的问候小美觉得心里暖暖的。后来,小美一头扎进艺术的海洋,两人的联系也是平平淡淡。在硕士毕业的时候,小美和几个的闺蜜好好出去放了一个长假,在西班牙的阳光海岸着实放纵了一把。假期回来的时候,小美的邮箱里竟然堆满了他的邮件,一封封读下来小美觉得有点好笑:三十岁的人了竟然还像个孩子?
小美终于拿到了自己的博士文凭,不过小美现在觉得不好意思再打扰那些闺蜜了,因为她们一个个都成双成对了。每当闺蜜劝小美不要那么挑剔的时候,小美总笑着回答:“没有啊,一个人多好啊!”小美的生日是腊月二十三,这个时候正是老家过春节的时间,小美仿佛看到老妈正忙着打扫厨房,准备年货呢。可是这几年小美越来越不想回去过春节,因为她不忍看到懂老妈老爸眼里的焦虑。小美想:“其实一个人挺好。”小美点上蜡烛,摇曳的烛光把这间小小的屋子照得暖暖的,小美双手合十,闭上眼睛,为自己33岁的生日许个愿……门铃突然响了,小美睁开眼,自言自语:“送外卖的?”拉开门,雪花随风忽地涌进屋子里,还有一大束雪白的玫瑰……
这竟然是小美在佛罗伦萨见到的第一场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