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我一年苹果，我就接受你的爱。”望着眼前一脸真诚的男孩，我一如既往地这样说。
“好，我会的，我会等到一年后你爱我。”像我所有我见过的男孩一样，他也同样在我面前信誓旦旦。
我叫蓝靥，进大学已经快三年。这三年里，追求我的人络绎不绝，我却没有接受过任何男子的爱，因为在我高三的时候，我第一个爱的人拎着帮我买的苹果倒在我的面前，从此再也没有醒来。我的爱从此消散在三年前的风中。
从那天开始，我一直一直梦见他。那个我爱了三年，想了三年的人，从此只能出现在我梦魇中。我总听到他在我耳边说：
“蓝，我喜欢你了。”
“蓝，我给你买了苹果。”
“蓝，我们要一起到老好不好。”
“蓝，等到几十年之后你还会喜欢吃我给你的苹果吗？”
“蓝，你等我一会，我今天忘记买苹果了，我现在去马路对面买。”
然后我每次都从满地的苹果和汽车刺耳的刹车声中惊醒，泪水像泉一样涌出来。“丁童，你什么时候回来，丁童，你的苹果什么时候给我，丁童，你说话不算话！”我也总是叫地歇斯底里，可以一样没用，他三年前已经死在我的面前。
从此我就给追求我的男生一个难题，我让他们每天送我一个苹果，一直一年。开始的时候，每一个都做的很好，可是往往过不了一个月。
一
“尊敬的中国移动用户，由于您不择手段，恶意欠费，本公司今决定让您请沈桀先生吃饭以弥补损失。”手机屏幕上印着我熟悉的号码，那是沈桀的。沈桀是我大学里最好也是唯一的一个男性朋友，我和他的相识有点另类，甚至有点夸张-为了一根筷子。
那是我刚进学校的那会，丁童的死让我徘徊在崩溃的边缘。为了逃避从前和他一起的记忆，我一个人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这里没有任何我熟悉的。我变得不爱讲话，生活态度变得消极无比。那天我一个人到食堂吃东西，因为过了吃饭的时间，食堂的工作人员已经在收拾了。我要了一盘冷面，伸手往筷箱里拿了一双筷子，突然，我手心的筷子被另一只手抽走了一根，而箱底已经没有任何筷子了。我抬起头，看见一张汗水淋漓却不可一世的脸。
“你谁啊你？那筷子是我的！”
“你又谁啊？筷子明明是我拿的，你一女的长得挺不错的怎么那么不讲理啊？”他死死地护着手里的筷子。
我向他白了白眼，不知道怎么的火就冒了上来：“你说你一男的真没风度啊！”
“得，你吃，小心吃成猪！”然后把筷子往筷箱里一扔偾偾地走了。
我怔怔地往着这个人的背影，突然觉得怎么那么熟悉，像是... ...是... ...丁童!
后来我知道了有一句话叫冤家路窄。
两个礼拜之后我竟然在室友的钱包里看到了他的照片，他叫沈桀，是我室友白乐的爱慕对象。后来，沈桀受白乐的邀请到我们寝室窜门。他看到我像看到北极熊烤火一样惊讶得目瞪口呆，只是我没有和他讲一句话，只顾自己看着手中的书。再后来，沈桀成了我们室里最受欢迎的常客。我和他也慢慢熟了起来，他叫我“蓝靥”和别人一样。他从白乐那要了我的电话，然后每天都给我发一个笑话，幼稚又不好笑的笑话，可他乐此不彼，一发就三年。
四
在这三年里，我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室友有的时候开玩笑说：“蓝靥你什么时候出家啊？”我总是笑笑，也许我已经没有勇气再爱了，也许我真正做到了“心如止水”。
白乐和沈桀像很普通的恋人一样同进同出，他们像是爱情马拉松一跑就是三年。由此我也开始慢慢觉得沈桀是个好人，至少不像现在很多男人那样花心。
可是有一件事我总也想不明白。我的睡眠很浅很浅，经常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有好几次夜已经很深了，我却听到白乐抽泣的声音。然后我叫她，可是她从来不回答我。等到第二天我问她的时候，她总是一口否认。
生活就像是一部列车行驶在轨道上，偶尔有行人穿过时会鸣叫几声。我一个人上课，有时候和室友一起吃饭，更多的时候我总在网上扮演很多不同性格的角色。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我是个网络写手。我的作品颓靡张扬拥有很多的读者，他们总给我回帖说，蓝夜，你的作品总让人感觉寒冷。我也总回给他们说，因为我总在寒冷的夜晚写文章啊。蓝夜，是我的网名。当然，没有人知道我就是她。
五
又一个春天来了，窗外的颜色开始明亮起来，一丝微风代表了一个春的虎视耽耽。这个城市的冬天一点都不冷，没有家乡那种严寒的冷酷。当然，正因为没有冬的艰难也就没有春的欣喜。我望向远方，看到外边一片一片绿了起来，看到楼下的女孩们一个一个花枝招展了起来，看到微笑一点一点轻盈了起来，心里却沉淀得更多了。我知道，这是丁童死后第三年了，而他出事的那天，天空还下着小雪花，我还围着他送我的长长的黑围巾。
我对着电脑面无表情地写着和我不相干的故事，只是所有的结局都是破碎或者离弃或者背叛或者... ...死亡，从来没有美好的结局。网上的人都说我是个杀手，他们说，蓝夜啊蓝夜，你从来都是面带微笑把你小说里的人物一个一个杀死，你就那么忍心吗？我总是回给他们说，无奈，迟早的事。干脆，反而没有任何牵挂。
复制，粘帖，发表。我以很熟练的动作把刚写好的东西发到网上，然后我看了一下读者的回帖。
里面有一张帖子说：“你把快乐丢弃在了很远的深谷，我很想为你把它找回来。”署名是，第二世。
我回复说：“太深太远了，你找不到的，第二世。”
六
今天是愚人节，一大早就人打了骚扰电话。我一气之下爬下床把电话线拔了。室友们很纳闷地看着我愤怒的身影，很不理解地相互传递眼神却没有说话。我像头狮子一样抓了抓头发，一头钻进被窝，眼睛顺势像学校脆弱的水龙头一样，泪水疯狂得流啊流的。
有谁知道，很多年前的今天，丁童打电话跟我说了，我要我们在一起。我还记得那时自己对他大喊，请你换个话题开玩笑好不好！然后把电话机摔得很响很响。后来才知道，丁童选择了这个日子是因为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一年前的那天。
那天，是学校学生会预备主席的竞选。那时的我还是一个积极向上并且成绩优异的小女孩，我被班级推荐去参加这次竞选。我很安静得坐在教室的角落，窗外是一片很美丽的竹林，阳光像碎银一样洒落在地面，随着竹叶的摇动斑斑驳驳，美丽得无法言语。我楞楞的，被那种及至的美丽吸引地一塌糊涂以至于忘记了马上就要轮到自己上台演讲。
突然，我的手臂被人轻轻推了一下，回过神来我听到台上有人说：“11号，蓝靥来了没有，没来的话就12号丁... ...”我猛得站了起来，跟条件发射似的，然后急忙抓着桌上的演讲搞上台。
当我走到台上摊开手中的演讲稿的时候，我几乎郁闷地想一头撞在讲台上，眼前的演讲稿陌生得犹如来自火星，字体粗犷凌乱。更糟糕的是我一急，自己的那份演讲稿居然连一个字的印象都没留下。于是我硬着头皮费力地读着手中的文字，出乎意料的是，台下一直掌声笑声不断。当时的我脑袋中已经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读些什么了。和一个世纪一样长的两分钟终于过去，我忐忑不安回到座位，然后刚才提醒我的男孩一脸释然的站起身。他微微一笑调侃着说：“恩，不错，只读破了5个句子。”我一惊猛然醒悟，我刚才读的是他的演讲稿！“哎呀，对... ...不起，这... ...怎么办呢，你几号，还来不来得及再写一篇，要不拿我的... ...”我愧疚得要死。可是他却很轻松一笑，指着手中的号码牌说：“不用了，来不及。我12号，丁童。”然后坦然地走向讲台。
讲台上的丁童口若悬河滔滔不绝，顺畅地跟事先背好台词似的。讲台下笑声不断，掌声连绵。而我却什么也听不进去，像个犯错的小孩等待被处罚一样低着头。
最后，我和丁童都入选了。好朋友跑过来说：“蓝靥，恭喜啊，今天的演讲幽默又精彩，神了！”我尴尬地笑笑，天知道我今天读的竟然是别人的稿子。
后来，我和丁童就认识了，他总是笑话我说：“真不愧叫蓝靥啊，读别人的演讲稿也能一样笑靥如花啊！”我也总是反击：“你那叫什么字啊，跟螃蟹似的，我读得都快翻白眼了！”然后他又会说：“哎呀，不知道你会读么，知道你会读我就用打印稿了！”
眼泪一直流，一直流，怎么都止不住。又有谁会知道有那么一天，蓝靥再也不会笑靥如花，有的只有没完没了的泪水。
你带走了我的笑，却没有带走我的人。
七
“蓝夜，你不觉得你很懦弱吗？连让自己快乐的勇气都没有！”第二世用耀眼的炽红把字打在屏幕上。
“等到你丢失了从前的记忆，你还有快乐的理由吗？”我的字透着幽幽的蓝。
“记忆真有那么重要吗？有这个价值让你用未来的生活陪葬吗？”
“有，对我来说，有。我的记忆带走了我的快乐，可是却忘记带走我的人。对于一个空壳来说什么都是徒然。”
“是你自己把它扔掉的，没有任何人把它带走。”
“你又怎么知道，你又不是我，你根本不会了解。”
“你以为全世界就你悲惨，就你被带走了快乐，就你在这呻吟。其实你身边的人比你更悲惨，因为你活生生地在他们面前剥夺了他们的快乐，可他们还要装一个笑脸安慰你。你不觉得你自己很残忍吗？”
“... ...”
关了电脑，我静静地想着那段话：因为你活生生地在他面前剥夺了... ...你自己很残忍... ...
我脑海中浮现出沈桀的脸。那张嬉皮笑脸却硬朗的脸，我知道在我落寞地转身离去的时候他的脸总是布满忧伤。
我想起他每天给我发的幼稚的笑话后总会加一句：但愿今天你可以找回快乐。
我想起有一次我微笑地看着半空漂浮的风筝，后来每天下午上好课沈桀和白乐都会在*场上放风筝，当风筝放到半空的时候沈桀总会发消息给我，要我打开窗往外看。
我还突然想起深夜的时候白乐轻微的抽泣声，像是窗外沙沙的夜风孤寂而又落寞。
望着相框中丁童的笑容氤氲着冬日的阳光，像雾一样朦胧，像梦一样迷离。一瞬间猛然觉得他离我真的很远了，而自己却从来都不敢面对他的离开。我轻轻擦拭着相框，看到丁童嘴角优美的弧线，仿佛听到他对我说：“蓝靥，笑靥如花... ...”那声音仿佛来自很远又仿佛就在耳畔。
八
日子一天天过去，一切都朝着理所当然的方向发展着，窗外的树浓郁苍翠得有点不可思议。我每天穿着简单的白T恤，光脚穿球鞋在图书楼和教学楼之间做着反复运动，双休日的时候我会一整天穿着睡衣坐在床上写作上网，啃苹果。
偶尔白乐会帮我带饭上来，可是我却一直很少吃。我每次都会说：“小乐，以后不用给我带饭了。”而她总是说：“我是不想让你在想吃东西的时候没东西可吃。”
而沈桀也经常会让白乐带上来水果，可是从来没有苹果。
有的时候上网，我也会和那个叫第二世的人聊天或者争吵。他总是说我自私，可是又说要帮我找回快乐。而我每次都只是笑笑。有一次很深的夜晚，我又碰到他。那天他很颓然的样子，言语中透露着点点的醉意。
“你告诉我，你告诉我，我怎么才能帮你忘记过去？”屏幕上一片炽红。
“你不是也不开心吗？不是吗？”
“我很努力了，可是我做不到，我做不到。三年了，爱我的人我不爱，我爱的人不爱我。为什么！”
“你喝醉了是吧，关电脑下线睡觉去吧，先把你自己的问题解决了！”
“一个影子，一个影子就能打败我！”
我想象着电脑另一端歇斯底里的脸。然后我先关了电脑。
世界的每一个角落都在发生不愉快的事情，每一个角落都有伤心的人哭泣。
就这样，我的大三即将结束。
九
“蓝靥，你怎么还没来啊？我们都快饿死了”白乐在电话的那头催促着。
“你们先吃好了，我马上就会赶来的。”我一边打字一边用肩膀和耳朵夹着电话。
今天是沈桀的生日，像往年一样，他总会在ORE请一些朋友吃饭唱歌。我很不喜欢这样喧闹嘈杂的场面，所以我总是迟到。这次我理所当然又迟到，还迟到很久很久。因为我到的时候，桌子上已经一片杯盘狼籍，而桌子边的人也大多都醉意熏染了。
我把一个小盒子递给沈桀，说了句生日快乐。沈桀显然已经有些醉了，连谢谢都没说就开始拆盒子。那是一个黑色的钱包，是我喜欢的东西，我总是喜欢送别人自己喜欢的东西。
“还喜欢吧？”我问。
“恩，只要是你送的。”沈桀用很迷蒙的眼睛看看我又看看钱包。
我说，那就好。然后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
白乐今天一反常态喝了很多，最后她跌坐在我的身边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包厢里音乐声震耳欲聋，我突然觉得我的肩头温热而潮湿。我转过头看到白乐闭着的眼睛不停不停地流泪，精致的眼影化开来像是一幅抽象油画，美丽却又绝望。
“怎么了？”我拍拍白乐的肩膀。
“为什么？为什么不是我？为什么不是我？”白乐一边摇头一边说。
她反复说这句话，反复说，可却总不说下去。
我走到沈桀面前用手指指躺在沙发上的白乐，可是沈桀也喝高了，他一把甩开我的手开始唱歌。
音乐响起，是《第二世》。沈桀坐在沙发的**霸占着手中的话筒，唱地有点忘乎所以。我一把抢过他手中的话筒，他怔怔地望着我，然后说：“你活生生地剥夺了我的快乐，难道你还要连我的话筒都抢走吗？啊？”我看到沈桀通红的脖子上暴出一条条的青茎，我突然感到一种晕眩。“你活生生地剥夺... ...”我想起第二世炽红的字。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在凉爽的空调房间里我突然汗水涔涔，“第二世，是你吧！”
沈桀瘫坐在沙发的**，无力地看着我。我转过头望向角落，看见白乐已经坐起身靠在角落，眼神哀怨又无助。
我不知道该怎么样开口说话，我想我已经忘记怎样讲话了。我蠕动着嘴唇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因为这个时候的我简直应该一头撞在墙上。
“蓝靥，对不起，我知道我自私一直不想告诉你，他喜欢的人根本不是我，而是... ...”白乐满脸的泪水不断滚下来，有的滴到我手臂上，灼热得仿佛过了沸点。
“不要说了好不好！”我很粗暴地打断白乐。被我伤害得最深的人却向我索取谅解，我是个什么东西。我宁愿她骂我或者干脆打我，这样我还会好受点，可是她却对我说对不起！
“你没错，白乐。”我绝望得望着她满是眼泪的眼睛说，“错的是我，是我知道吗？我根本不该存在，我走，我走。”
然后我跌跌撞撞地冲出去，犹如喝醉酒的是我而不是白乐。
十
那天晚上，白乐回来的时候宿舍里的人都已经睡了。她拖光了衣服爬到我的床上，然后抱着我一直抽泣，像一只受伤的小白兔。我望着窗外凄冷的月光，想起很多个夜晚她躲在被窝里哭却从来不让别人知道，突然觉得自己是那么可耻。正如沈桀说的，我以为全世界就我悲惨，就我被带走了快乐，就我在这呻吟。其实我身边的人比我更悲惨，因为我活生生地在他们面前剥夺了他们的快乐，可他们还要装一个笑脸安慰我。我真的很残忍。
接下来的很多天，我没有去上课，甚至没有起床，因为我怕看到白乐对我笑。她总是这样，把悲伤藏在心里。我也没有再上网，我怕在网上碰到沈桀，我不知道我再碰到第二世的时候我该对他说什么。我只是听歌，闭着眼睛听，睁着眼睛听。听着听着就开始流眼泪，流得自己都没知觉了，仿佛自己要把这一辈子的泪水统统流光似的。我一边流一边担心自己的眼睛会边成干涸的泉眼，一边担心，一边流得更加厉害。
那天以后，沈桀也没有再发短信给我。一下子少了他的笑话，我心里有种莫名的空荡荡。我只知道他和白乐的爱情马拉松跑到了尽头。白乐对我说，没什么，我们还是在跑道上跑着，只不过跑的不是同一条路线罢了。
十一
可是日子还是在各自的逃避中过去了。我逃避着，白乐逃避着，我也知道沈桀也同样在逃避。
白乐说，沈桀其实和你是一样的，遇到什么事从来不敢去面对，只是一味的逃避。他一直喜欢的人是你而不是我，可是他从来没有勇气和我说，也更没有跟你说。后来很偶然的机会，我在他没关的电脑上看到他和一个叫蓝夜的人的聊天记录才猛然醒悟，他心里爱的一直都不是我。我静静地说，其实我就是那个蓝夜。白乐看看我的脸微笑着，我知道，我曾经在你背后偷偷看过你输的用户名。沈桀叫第二世其实也就是想让你从过去的阴影中走出来，重新开始生活。REBORN。
我问，你怪我吗？
白乐摸摸我的头发说，怪，但更多的是无奈。
白乐说这个话的时候很平静，脸上没有一丝的波澜。我听这个话的时候却一直皱着眉头，一脸的忧伤。而我也终于知道这就是我和白乐的区别。
一切都开始平静下来，沉淀下来。
我进大学后第一次回家过了一整个暑假，那是我以前一直没有勇气多留一天的地方，因为我觉得我始终没有勇气面对丁童的死。可是后来才发现，原来再大的伤口也会有愈合的一天，而我也并不是自己想象中那么脆弱。很多时候不迈出那一步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可以做到。
暑假最后一天的傍晚，我穿着丁童最喜欢的红色T恤站在高中校门口，烈日的余辉滚烫地洒落在那曾经我们一起走过的跑道上，泛出一片一片壮烈而绝美红。当我蹲下来抬头看着西边凄艳的残阳的时候，猛然觉得天旋地转，原来我一直站着，站着等了一年又一年，原来我早就已经累了。
然后当我转过身准备离去时，恍然间我看到跑道边的大树下丁童站在那里，他笑着说：“蓝靥，笑靥如花。”我扬起嘴角默默地说：“我知道。”
当天晚上我又登陆到论坛，发现我的小说仍然像艳丽张扬的油画一样被挂在斑块的顶端，论坛上也有很多人在猜测我的去向。他们说，蓝夜，你永远不回来了吗？蓝夜，怀念你张扬绝望的文字。蓝夜，天空漆黑一片，我找不到你的那一抹蓝。蓝夜... ...
我打开我的留言箱看到第二世的留言，短得不可思议，可等我看完的时候已经泪流满面。
“绝口不提爱你，因怕你为难添加伤心。绝口不提爱你，却执意想为你找回开心。-沈桀”
十二
今年的九月格外得炎热，夏像是嚣张跋扈的骑士霸占着整个天空不肯离去。
我打开门走进宿舍看到白乐通红的眼睛，惶恐的脸，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怎么了？”我问。
“蓝靥你知道吗？你知道吗？昨天他... ...沈桀... ...”白乐哽咽着说得语无伦次。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沈桀怎么了？”
“被撞了，被汽车... ...被撞了。”白乐说完用手捂住嘴巴靠在墙角开始放声大哭。
“也死了？”我木然地问。
白乐点点头，哭得歇斯底里。
可我却怎么也哭不出来，脑海中苹果掉了一地，耳边是汽车急刹车时刺耳的嚣叫声，我看不见也听不见。然后我蹲下来，格外得平静，喃喃地说：“沈桀，你他妈真没出息，学谁不好，你学丁童！”说完我眼前黑成一片一片。
十三
我拿着筷子对着沈桀大喊：“你一男的怎么那么没风度啊？”
沈桀微笑地看着我说：“我爱你你知道吗？”
我说：“不想知道，不想知道。”
然后沈桀转过身离开了，背影像极了丁童。
我在后边开始大叫：“丁童，是你吗？是你吗？丁童，请你为我留下好不好！”
他停住脚步，说：“可是我不是丁童，你还想我留下吗？”
我迟疑了一会，等我再抬头时发现视线里已经没有任何人的影子，只有自己孤独的幽蓝的身影。突然之间，我才发现自己脑海中的脸不是丁童的而是沈桀的。于是我又大喊：“沈桀，沈桀，请你为我留下，请你为我留下！”
可是没有任何人回答我... ...
最后，我睁开眼，发现周围一片刺眼的白色，白色的枕头上已经湿了一大片，我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 ...
微博帐号登录